石乳山上的石乳关,是过去人们从北进入施州(恩施古称)的门户。
在恩施市太阳河乡梭布垭景区北望,巫山向西延伸过来的一支余脉,就像一列屏风,横亘在半空。在屏风上耸立着三个巨大的山包,那就是石乳山。石乳山的得名,是因为这三个山包被人们想像成了大地母亲凸起的乳房。石乳关就坐落在这三个山包的东麓。石乳关东南耸立着与石乳山比肩的板壁岩,那里悬崖陡峭,奇峰频起。板壁岩南侧就是恩施太阳河乡的又一著名景区李爸沟。
如今,石乳关南为湖北,北为重庆。石乳关成为关隘的历史已经很久了。远在三国时代,它就成了吴蜀两国的界关。清道光《施南府志》卷五·关隘载:“石乳关,在城西北一百七十里石乳山上,三国时吴蜀分界处,武侯曾至焉。今俗呼十二关。”
石乳关成为国家间的关防,这是三国时代蜀国的一个悲剧。
大约在蜀汉章武二年(公元222年)之前,石乳关以东以南的地区,也就是后来称作施州以及湘西五溪的广大地区,那时都还是蜀国的领土。刘备东征吴国时,他的军队沿三峡“缘山截岭,于夷道猇亭驻营”,他还派遣侍中马良“自佷山通武陵”,宣慰施州五溪等地的蛮夷民族出兵助战,这些土家人的先民们都“相率响应”。但是,就在这年六月,刘备在猇亭战败,他丢盔弃甲,收拾残兵,连船都不敢坐,只得徒步逃回到今奉节白帝城。吴国也派遣将军李异、刘阿等紧追不舍,一直追至奉节“屯驻南山”。刘备的失败,不仅使自己命归黄泉,也让他的国家又一次失去了大片领土。蜀国东边的国界又从江汉平原的夷陵向西缩至奉节南边的石乳关一带了。
次年四月,刘备死于白帝城。他死后,武候诸葛亮为了实现他北伐统一全国的理想,他仍然推行他一贯主张的联吴抗魏的政策。为了重修旧好,或许在章武三年四月之后的某个日子,诸葛亮亲抵石乳关,与吴国确定了新的国界,并在此地立下界碑。
现在的石乳关上,在旧白奉公路(恩施白杨坪—奉节)的北侧,仍然可以见到一块古老的界碑。这块界碑地面高约1米,宽44厘米,厚28厘米。碑南面书一“吴”字,北面书一“蜀”字,两个字大小为34x34厘米。魏碑体,型例古朴,笔法遵劲。
从这块界碑看,恩施很早就成了吴国的版图。恩施早为吴疆,从一些出土文物也可以得到印证。1989年,在石乳关南五六十里的九根树地方,一农民种地时掘出一枚银质印章,上面阴刻篆书“吴率夷中郎将”六字。恩施市文史专家贺孝贵先生考证,此印为吴国派往夷人地区统帅夷人的将军之印。吴国赐予新归附的土家先民首领以金银印章,这在史书中是有明确记载的。《三国志·陆逊传》记载,还是在建安二十四年的时候,吴国将领陆逊从关羽手中夺得了蜀国的宜都,他就向孙权进言,请求铸刻金银铜印,授给那些新归附吴国的“诸城长吏”及“蛮夷君长”。
秋日登上石乳关,其北面秋风阵阵,树木萧索,从那密集的灌木丛里,古道蜿蜒而下,不到五里,就到了关北古驿站马驿口了。自石乳关南望,毛甸子的松林一边碧绿苍翠,另一边却叶红如花。从毛甸子循坡缓缓而下,过放马场、庙垭子、板板桥地,就可以看到秋岚氤氲中的恩施边镇太阳河镇了。从太阳河经石乳关至马驿口前面的三角坝,是昔日官吏往来的一段古驿道,后来它又发展成了一条重要的古盐道。石乳关因其荒僻险要,在动乱的时代,它往往就成了棒佬二(土匪)的啸聚劫财之所。
如今,石乳关隧道贯通以后,白奉公路不再从关上通过,石乳关就成了湖北和重庆边界上的一道独特历史风景。现在离老界碑四五米远的地方,还立有一块白色大理石的新界碑,这是国务院2008年所立的湖北省和重庆市的第9号界碑。
目睹石乳关及其南北的新变化,我想起了明代施州卫指挥使童昶过石乳关时做的一首诗:
界分楚蜀控喉咽,诸葛遗踪俗尚传。一锁南封千里地,双峰高柱九重天。华夷今古关防立,草木春深造化欢。我忝书生有边寄,瓣香心绪托前贤。
如果说昔日前贤诸葛丞相曾给石乳关南北带来了和平与安宁,但如今关南关北的崭新面貌,却要归功于党在新时代的英明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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