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优秀摄影师评审委员会大奖”获得者武强

用有限的生命记录无尽的乡愁
武强作品《中原》之一,摄于1987年7月,河南鲁山瓦屋。
35年,他的双脚,一直行走在中原的土地上;35年,他的目光,一直关注着中原的乡亲父老;
35年,他的镜头,一直记录着中原百姓的悲喜日常…… 35年,武强的不懈坚守,数万张附着情感温度的纪实影像,为快速变革的当代中国,留下了中原农耕文明、百姓生活的历史背影。
在9月21日晚举行的2018平遥国际摄影大展颁奖盛典上,河南籍摄影师武强以组照《中原》获得10万元大奖——优秀摄影师评审委员会大奖。
在这组堪称影像史诗的组照《中原》中,武强围绕中原农村最典型的日常场景“饭场”,记录了大量生动、真实、充满细节的场景,全景式地记录了三十年来社会转型中快速消逝的历史场景。
源起:用影像记录生活
问:您是怎么走上摄影道路的?
武强:我从20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拍照片。那时有个朋友,他用一个黑白相册记录孩子的成长,从1岁拍到11岁。在当时,这是一件了不得的事,一般人做不到。我拍照就是受他启发。当时每个月的收入基本都用在了摄影上,为了省钱摸索着自己冲洗。没有暗房就买来放大机,晚上在卫生间冲洗,后来才专门设计了暗房。
二十几岁,我的拍摄得到认同,也开始给专业的摄影杂志和报社投稿,获了一些奖。有一年,我获过《大众摄影》7期一等奖,那年颁给一等奖共12台红梅相机,我得了7台。这些来自专业摄影界的认可,激励我去拍摄更多、更好的照片。
历程:黑白影像里的农村变革
问:您的《中原》将镜头更多地聚焦“饭场”,想要反映什么?
武强:在中原地区的农村,“饭场”无处不在,村里的空地、街道两旁的屋前房后,都是。每到饭点,人们一人端一个大碗,或站或蹲或坐,与邻里共享吃饭的时间。“饭场”,是乡村重要的文化生活内容,是农民的信息集散地,也是农村社会的缩影。
我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涉足农村题材,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着重于对“饭场”进行拍摄,吃饭的人们与村庄浑然一体,他们的无拘无束和简单、随意,深深地吸引了我。随着拍摄的深入,我从“饭场”延伸到春耕秋收、生活习俗等,涉及中原农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开始关注。
在我看来,“饭场”浓缩的是乡土文化,反映的是中原农村的变革。
问:您的作品中,有很多细节耐人寻味。您是如何捕捉到这些精彩瞬间的?
武强:我的作品都是抓拍,这样拍摄对象的表情、动作等都是最自然的。要抓到这样的瞬间,得贴近生活、深入生活。了解得越多,表达出的内容才能更丰富。
对中原农村的拍摄,30多年我从未间断过,每年春夏秋冬都去。每次最短一周,有时半个多月。80年代下乡,先到长途汽车站坐车到县城,再倒车去乡镇,在乡上安营扎寨。晚上在地图上标注要去的村,规划出行路线。每天步行四五十公里拍摄。有时拍一个画面,要守候很久。现在条件好了,可以自驾去拍。我常把车停在一个村口,在村里扎下来,拍到自己满意为止,然后去另一个村。
我的作品中多次出现一位老人,他是平顶山瓦屋乡雷岭村的五保户。1987年我第一次遇见他,就被他身上那股典型的中原农民的气质吸引。之后的十年间,我一直在拍摄这位老人,直到他去世。
问:您是否对黑白片情有独钟?现在摄影器材的更新日新月异,您是如何保证拍摄质量的?
武强:刚开始拍,就决定用黑白胶片,它真实、自然、厚重。我的拍摄要求比较严格,用的器材基本上是最好的,以前的胶卷都是进口的,包括设备也是。现在数码和胶片并用,拍摄相素可达上亿。这样拍出的作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都可以保证画质。
未来:用一生留驻乡愁
问:对于将来的拍摄方向,您是否会有所延续或侧重?对年轻一代摄影人,您有什么经验可供分享?
武强:中国传统的农耕文化,包括老百姓的生活习俗,需要长时间地记录。近几年转型发展速度很快,现在建设新农村,很多老房子、风俗习惯也不复从前了,再想去寻找,原汁原味的东西已经没有了,所以很珍贵。
对中原农村的拍摄,30多年我从未间断过,将来还会继续。只要身体允许,会一直拍到老。对中原的生活习俗,对传统农民的生产生活进行全景式展示,我这一生就围绕这一个主题,就做这一件事,要做到极致。
习近平总书记曾说,要“记得住乡愁”。这些无法复制和再现的场景,记录了乡愁,我希望能用影像留住乡愁。
就像老年人和孩子会有代沟,摄影人也一样。年轻人的想法和我们这代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感受不到我感受到的那些,但他们的路子也很多。从不要走弯路的层面讲,我觉得不要去拍穿衣戴帽那些时尚的东西,那都是过眼烟云,一晃就过去了。做人做事是一样的,要瞄准一个方向,沉下心坚持下去,要扎实、长久地做一件事情。
(记者 张莉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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