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患

少年时，曾听过相国寺书场说书人惊堂木下的“五鼠闹东京”，看过剪纸老艺人手中诞生的“老鼠娶亲”，还有老鼠近亲小白鼠为人类所做的牺牲；除此之外，市面上好像没有多少有关老鼠的赞美之词。而《鼹鼠的故事》和迪士尼的米老鼠与本文毫无关联。
成家立业后，鼠儿闹东京的“闹”字，着实给日子添了不少堵。
首先遭殃的是蜂窝煤，自幼便知老鼠有磨牙的习惯，可烧火做饭的煤球如何成了鼠辈的磨砺之物？清楚记得一次开门取煤，火钳伸过去，停在半空，不足二尺远处一只盘踞在一摞煤上的老鼠，正虎视眈眈地望着我，没有丝毫的胆怯。我中断了夹煤，与鼠儿对峙少顷，终觉荒诞，退回屋子，从木门猫眼儿窥去，那只鼠儿继续做啃读功课，转眼之间，一块蜂窝煤被毁去一大角。
工厂生活区，职工用煤多堆放在自家门口，用砖简单垒个贮藏室的轮廓，这也成了老鼠王国的疆土。明明看上去整整齐齐几十摞煤球，里面却早已被噬空，形成一座有草、树枝、棉絮铺垫的拱形鼠窝，它们已经开始从容地在这里繁衍后代了。
工薪阶层靠工资养家糊口，而且烧煤定人、定量，眼看着煤球被老鼠糟蹋，很窝气。先后使用过鼠药、老鼠夹，收效甚微。更恼人的是，一次打开衣柜，居然发现有大颗大颗的新鲜老鼠屎，再看衣服，妻子仅有的嫁衣、花的确良上衣被啃噬得不堪入目。于是气不打一处来，随即找来一根竹竿儿在床底、柜后一阵扫荡，不大会儿，看到一只大老鼠出现在打开的柜子抽屉沿上，它竟然端坐在上面搓其两只前爪，一双豆眼盯着全副武装的主人，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一竿子打过去，它忽地蹿入我刚才挪开缝儿的大衣柜的后面，许是冲劲过猛，叽叽尖叫着，好像被卡住了头或身子。我连忙叫妻子把煤炉上的开水壶拿来，站到凳子上，朝哼唧的方向一阵猛浇……
接下来，我从朋友家借来手工打制煤球的工具，把打扫出来的一筐碎煤兑些水，在楼道里重新打制出一块块蜂窝煤，晾在阳台、窗台上。而衣柜里被水浸湿的被褥、衣服上，则落下洗不掉的水渍，仿佛是一种特殊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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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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