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缘


自记事起,我便与雨结缘。
在父母的耐心教诲下,我知道了雨。尤其是在父母的怀中或“马马肩”上或背篓里或背上,目睹斜斜的雨丝或豆大的雨滴后,好奇感油然而生,就有了探究、体验的念头。可是,还不能行走,只有望雨兴叹的份了。
渐渐长大,能独立走了。下雨天,我不顾一切地冲进雨中,不单看雨的晶莹剔透,嗅雨的清新,感受雨的凉意,还伸出小手去抓雨。惬意的是透心的凉,遗憾的是没有抓住雨,即便抓住一滴或几滴,也并不成形,俨然是水润进掌心。若是毛毛雨,时间一长,周身都会淋湿;要是大雨,短时间内就会淋成落汤鸡。随之而来的是父母的责怪:“这怎么要得,感冒了就麻烦了哟!”、“看都看嘛,干嘛不遮雨。”父母边说边把我抱进屋,用毛巾给我擦脸、头,找来干衣裤,换下湿衣裤,尽量避免着凉。有父母的关爱,真还没被雨淋感冒过,我对父母的感激溢于言表。然而,与雨有缘,我改不了去淋雨的习惯,大有不淋雨就不自在之势。哎,父母担忧,没少操心,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却我行我素,在雨中寻到了乐子。
受我的影响,弟弟及同伴们也加盟到淋雨中。春雨酝酿好久终于到来,我们置身于雨中,听淅淅沥沥的雨声,看肆意下落的春雨,感恩贵如油的春雨,再淋湿全身,透了心灵,醉了灵魂;夏雨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全然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我们发现下雨后,赶紧出门去沐浴,害怕错过这趟雨后一时半会过不上“淋雨瘾”。对还没淋湿地面的零星小雨,就唏嘘一阵,滋生遗憾;雨来得猛烈,时间较长,淋雨才过瘾呢;遇上偏冬雨需抢收,父母行动迅速,三下五去二,就收拾妥当。我们力所能及地帮忙外,用心淋雨,图个安逸。尽管有父母的提醒,我们也会固执地与雨零距离接触;秋雨缠缠绵绵,我们淋雨一段时间后,自知之明地回到屋中进行擦、换,做到淋雨、保重身体两不误;冬雨偏少,一旦到来,我们求之不得,义无反顾地奔向雨中,只任身心湿润、舒畅、踏实。淋雨结束,感触颇深,欢声笑语荡漾开来。正是在雨的陪伴下,我们难捱的童年时光添了乐趣;在雨的滋润下,我们茁壮成长。
后来,我越来越离不开雨,甚至把雨当作救星。当田边地角的草们、树叶们被太阳晒得焉搭撘时,我的心已然伤感,但扯天垂地直落的一场大雨后,草色青青,树叶靓丽,竟然亮堂我的双眸,潇洒我的心灵;父母在土里种的蔬菜旱了,濒临死亡边缘,幸亏一场场及时雨,解了旱情。在我幼小的心灵上,开始把雨当成“好人”;在田里种的水稻旱情严重,水库里的水已不能满足灌溉之需,我与父母一样,便渴盼天老爷下雨。虽然没有隆重的祈雨仪式,但会用手捂住心口,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下心愿,虔诚地请求上苍下雨。大凡是诚心感动了上苍,雨慢慢地来了,越下越大,让我们如愿以偿,欣慰不已;读书回来,遇上下雨,过足淋雨瘾不说,还遇上送伞来的父母,遮住了我的头,与其他流动的“云朵”一样飘回家中,便对父母爱的感恩与日俱增了;熟读“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渭城朝雨浥清尘,客舍青青柳色新”、“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等诗句后,我就萌生了今后当诗人、作家的想法,会有意识地关注雨、感受雨、热爱雨,以激发更多的灵感,写出更多关于雨的顺口溜、作文;故乡的河沟涨水后有鱼、虾可钓,我最盼望天上下大雨后能心想事成。结果是:成效明显,对雨的思念与感动不言而喻;下雨天,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我就搬出水桶或洗脸盆到屋檐下接雨水,待满后,自己端、提进屋或喊父母来帮忙,煮猪食、洗碗筷就有了充足的水,得了父母的不少口头表扬,我的心里乐滋滋的……天长日久,我对雨的爱恋日渐升腾,就像对父母的爱与故乡的恋一样。
外出读书了,很少回故乡。尽管在学校也能淋到雨,也会朗读雨、讴歌雨、珍惜雨,可明显感觉到个中滋味不如故乡的雨那样温情、亲切而可爱。分析起来,多半就是乡愁的缘故吧,是谁不说咱家乡好的缘故吧。于是,我在刻苦学习、保证成绩之余,就抓住时机尽可能多回家,去与故乡的雨赴一场场约会,以慰藉浓浓的乡愁。
毕业参加工作后,我的雨缘也是如此。在三番五次饱尝失恋的痛楚后,经过媒人的牵线搭桥,我与一位叫“雨雪”的姑娘相识了。再相处半年后,了解更加深入,爱意更加浓烈,我俩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当晚,雨雪深情地说要做我生命里的一滴雨,时刻滋润我、警醒我、舒坦我。我感动了,连连点头,用实际行动倍加爱惜那滴雨,珍藏进我生命的骨子里;工作之余写新闻稿,是我的一大爱好。除署本名外,编辑通知要用笔名。如何是好呢?我和妻苦思冥想后,“雨可”、“雨雪”、“雨露”等带“雨”字的笔名应运而生;女儿出生后要取名,人家翻阅古今中外的书、引经据典、按照金木水火土排列来取名,煞费苦心,我们则把复杂的事简单化,用了“雨可”那个笔名作为女儿的名字,一则可以纪念曾经的写稿岁月,二则可以综合我与妻子的姓,意义非凡,很是满意;晚饭后,倘若天上下雨,我会坚持在雨中散步,即使全身淋湿也不打退堂鼓,边听手机里的音乐边享用雨的清凉才叫爽呢;无论是小雨、阵雨,还是大雨,我都会提前关注天气预报,电话通知远在老家的父母注意安全、添减衣服、填放水渠,以尽孝心,算作丁点回报;遇上节假日、双休日或不定期,会返回故乡,拜望父母,陪父母吃饭、拉家常,期待雨的来临,享受一场淋雨的盛宴,以让幸福与温馨充盈心间。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的雨缘还在继续升华,深信是一辈子的事。不为别的,只为不愧对那些雨的柔情与浪漫,不忘记那些苦难而欢乐的岁月,不辜负那些血浓于水的亲情与刻骨铭心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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