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其锋:电信诈骗“防火墙”

n记者 陈玮
让骗子的电话打不进来,让受骗群众的钱转不出去。在嘉兴市公安局的大楼里,有一群时刻与电信诈骗嫌疑人赛跑的人。1999年投身公安工作的李其锋,自2016年3月份市局反诈中心成立以来,他便开始了和电信诈骗嫌疑人斗智斗勇的博弈之战。
“李大就好比是电信诈骗中的一道‘防火墙’,让骗子无法得逞。”在同事心中,李其锋不善言辞,却发挥着不容小觑的作用。
在“黄金两小时”内止付
“钱只要还在银行卡里,我们就有机会”
“你好,这里是嘉兴市公安局反虚假信息欺诈中心,你刚才是不是接了一个保险公司的电话?注意,那是诈骗电话,千万不要相信。”这是打劝阻电话时的常用开场白。反诈中心平台分工明确,简单总结就是四个字——接、劝、冻、查。
李其锋平日主要负责的工作是移号推送和打劝阻电话,平台上一旦发现嫌疑电话,就会立刻打电话告知潜在的被害人他刚才接到的是诈骗电话。如果系统判定的“疑似诈骗电话”经民警确认并非诈骗电话,民警也会在电话中进行反电信诈骗宣传。“但无论电话是不是诈骗电话,我们都要打过去确认。”李其锋说。
在接到电信网络诈骗报警后的2小时内,往往是实现紧急止付和快速冻结的最佳时间,被称为“黄金两小时”。比骗子更快一步拦截受害人的钱!这是李其锋两年来一直秉持的工作信念。
3月15日15点42分,海盐一家公司的会计陈女士向骗子的银行账户转账30万元;
15点51分,陈女士拨打了海盐110报警电话;
15点56分,急促的警笛声响起,海盐110转警到反诈中心;
15点58分45秒,反诈系统生成《应急处置情况说明》;
16点01分,信息录入“止付冻结系统”,同步将《协助紧急止付/查询/解除止付银行账户通知书》递交银行;
16点02分45秒,“止付冻结系统”录入信息完毕,银行完成系统录入和资金流查询;
16点04分,银行工作人员开始对涉案银行卡进行止付冻结;
16点08分,完成止付冻结操作。
从发现被骗报警到30万元被全部冻结,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短短17分钟,李其锋终于松了口气。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反诈中心上演,高峰期每天多达百余起,现在逐渐下降到平均每天30多起。“金额不大的话处理起来简单些,如果遇到大警情,被骗金额大的,涉案银行又多,你可以看到中心的工作人员到处跑,忙着打电话对账号。”李其锋说。
最初,警方查询需要跑银行,跑运营商,走手续都需要消耗好多时间,遇到外地的银行卡,还要派人去出差。一圈折腾下来,犯罪分子早就把资金转移了。如今,基础运营商、银行等专人专线入驻反诈中心联合办公,同时与阿里巴巴、百度、滴滴、美团等互联网企业建立协作机制,依托企业专业技术优势和强大的数据库,梳理犯罪线索,提高打击效能。
“钱只要还在银行卡里,我们就有机会。”李其锋说,“反电信诈骗拼的就是速度,过去查一个账要开具相关法律文书特地跑去银行查,很浪费时间。但犯罪分子发现资金转入卡里后,分解至多个账户后提现,基本2小时内便能完成。随着银行和运营商的入驻,如今一旦出现电信诈骗,警方可以直接跟相关银行对接,让银行先行查账,有效节省人力和时间。”
诈骗手段不断翻新
“只要骗子没得逞,就算有再多委屈也值了”
早期的电信诈骗,诈骗团伙主要以亲友、家族、老乡等为纽带,相互之间熟悉。但是如今,整个犯罪过程被分割成多个相对独立的环节,有的办理、买卖银行卡,有的收集、提供各类公民信息,有的专门制作虚假网站、木马病毒,提供技术服务……整个黑色产业链相互依存,各个环节的嫌疑人之间往往互不认识。一旦案发,立刻切断所有联系,给警方打击全链条犯罪设置了诸多障碍。与传统诈骗犯罪相比,电信网络诈骗空间跨度和欺骗性更大、手段不断翻新、组织化色彩明显。
在工作中,细心的李其锋也不断地研究和总结不同类型的电信诈骗案背后各自专属的“话术+剧本”。投资、中奖类诈骗,利用的是贪利心理;冒充公检法诈骗,利用的是人惊慌失措的心理;销售保健品类诈骗,主要针对老年病患群体,冒充知名机构专家利用微信或电话进行“关爱式”问诊,获取信任虚构病情恐吓受害人,再将廉价药品冒充成特效药推销;办理消费卡类诈骗,则瞄准有资金需求的人群,设置各种名目骗财,再设置层层障碍,迫使受害人放弃贷款和购物……
4月5日中午时分,家住桐乡濮院镇的张某接到骗子电话,称他的医保卡被冻结了,让他提供个人相关信息并且进行资金验证。反诈中心接到张某女儿的报警后,一度联系不到张某,李其锋马上通过钉钉工作平台,指令桐乡市公安局濮院派出所副所长姚际飞派人员上门寻找并劝阻。半小时后,张某在银行atm机前被民警找到,钱差点就被转走了。
但是有时候,就是差那么一点儿,让李其锋很是遗憾。4月1日上午,反诈平台判断出受害人陈某一直和一个诈骗嫌疑号码保持着通话,李其锋立即指示派出所民警前去寻找,但是陈某是广西人,已经从原单位离职,且搬离了登记的暂住地址,民警们都找不到这个陈某。到了下午,陈某的电话终于接通了,一问才知道,上午的电话真的是骗子冒充公检法机关打来的,而他已经把30万元打了过去。
“虽然我们已经尽了力,可是他还是没有脱离骗子的魔掌,这让我内心充满了无力感。有时候只要肯接我们一个电话,就很有可能不会被骗了。”李其锋一脸懊恼地说。
当前的电信诈骗主要是利用人们的两种心理,一个是过度的恐惧,一个是过度的喜悦。在这两种心理的支配下,人们往日冷静的理性思维会变得非常微弱,从而被骗子的话语洗脑。
碰到被严重洗脑、执迷不悟的受害人,李其锋在打劝阻电话的时候,还常常反被受害人当成骗子。有一次李其锋刚开口提醒对方,对方就咬定李其锋是骗子,说“刚才那个警察把警号、姓名、哪个分局都说得很具体,我看你们才像是骗子。”接着骂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受害人可以有抵触情绪,但李其锋还是要保持克制。为了确认对方是否受骗,他只能接着打电话过去,但对方根本不理睬,一直不肯接电话。15分钟后,对方才回电称自己确实被骗了,并开始急迫地询问补救方式。
明明是好心劝阻,却总是被人当成骗子,这曾经也一度让李其锋感到很郁闷。但在身边同事和领导的鼓励下,他很快调整了心态。“别人信不信我们没法左右,我们只能尽最大努力让别人少受骗吧。只要骗子没得逞,就算有再多委屈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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